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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体育场民众教育馆的来历

来源: 作者:刘子英 发布时间:2019-01-03 10:24:25 【字体:

1940年以前,汉寿县政府对面的广场叫做衙门坪,为县里举行民众大会和斩决、枪毙“犯人”的地方,占地近三十亩,杂草丛生,蛇虫滋长,蚊蝇扑面,污泥浊水,臭气熏天。

1938年7月,易家钺(字军左)回乡省亲,当时武汉快要沦陷,他邀请同为国防部三厅设计委员,著名文学家郁达夫携家眷来汉寿避乱,借以缓和、化解他与爱妻王映霞的矛盾。

郁达夫夫妇从未来过汉寿,十分陌生,为排除其寂寞,易与妻子黄学艺常常陪同他俩逛街、游菱水湖(即银水湖,现南岳中、西路一带,)、西竺山、桔林洲、沧港等地。

一天清晨,信步来到易家公馆(易氏大家族居住地)东面毗邻的衙门坪,郁达夫见状大发感慨:“若大一片场地,竟茅荒草生,苍蝇扑面,臭水横流 ......  又处于县政府南对面。难道无人问津,坐视不管?”

易也再三叹气:“敝县虽处洞庭西畔,本属鱼米之乡,近来日寇压境,县府和民从忙于抗日救亡,哪有人力、物力、财力打整此地?”

汉寿菱水湖的清馨、西竺山的的幽静、沧浪水的清彻、桔林洲的优雅,真令人荡气回肠,留连忘返。此处恰成反照,走走走赶快离开。”郁达夫捂鼻忙拉易的衣袖。

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易脸红到颈根,自己业大家大,在供职三厅之前,既办报又讲学,还著书立说,收入颇丰,何不慷慨解囊、造福桑梓?将它打造成集强身健体、休闲娱乐、操兵、聚会的体育场,何乐而不为?

回到家里,他将心思告诉妻子黄学艺。黄通情达理:“好事、好事,于民于己都有利,俺家院东邻配上新广场,多了一个好去处,让人心旷神怡。”

易随即带着堂侄云振,到衙门平穿进穿出,掬出铝笔在小本上左描右画。

“大伯,您圈圈点点,又写又画些什么?”少年易云振盯着他的本子,疑惑不解。

他抚摸着堂侄的脑袋:“到时候,有你跑腿的地方,任你如何玩耍.......”

琢磨了两三天,他拟出了方案,绘出草图,要去县政府会县长周世正,但不知道其为人怎样。黄学艺说:”此人出身官宦书香门弟,自幼聪明过人,十九岁中央南京大学政治系毕业,被委派来县上任,其父陪同前来,地方绅士名流,为他父子接风洗尘,其父在宴席上恭请诸位关照,犬子黄发垂髫,焉能胜任龙阳宰(县长),老朽亦不能垂簾听政,有劳诸位士绅贤达鼎力相助 ......”一时在县内传为佳话。实际上,小周县长很有作为,为抗日募捐,慰问十三军伤员,建立抗日宣传基站,组织抗日大刀队......他都亲力亲为,为人也很小架(客气、不摆架子),办事果断干练。

易生怕遇到不关心民众痛痒,办事推三阻四的官潦。有久居家中的妻子这番话垫底,放心多了。

他进了县政府,周世正见来者陌生,又是穿的便服,正在狐疑,易忙自我介绍,又递上自己的官防(官职证),周一看:“啊呀呀,易将军(易为少将衔设计委员)屈驾县府,卑职早应拜访......

“官场切莫寒喧客套,我就直说了罢。”易一边递上兴建草案,一边展开草图。

周世正阅毕,拍手称快:“只怪县府将抗日救亡之事视为首要,此事留着日后处理,易将军快人快语,愿造褔桑梓,我代表三十万民众致谢。”

接着商讨人力问题,易不愿征调工人农民,想与驻军联系,周满口支持,两人联名约请驻军七十九师师长胡大任于次日一晤。

第二天,县政府办事厅里,三个谈得投机,胡接应派一个工兵连施工,易答应供给饭茶和建筑材料,周负责土地划拨、派抗日大刀队当副工,并责成建设科监督建材商评价提供优质材料,

时,国共第二次合作,建立抗日民主统一战线,中共汉寿县委(地下党)也于次年恢复。虽没有公开活动,但在副工中也有党员和处国人士,大家协力同心共建体育场。

在建场日子里,常有日机侵扰,投弹扫射,七十九师忙于防卫,市民忙于疏散,建场施工只能停停打打、打打停停。易家钺也只能嘱咐妻子按时拔款、自己也提前赶赴前线,带领抗日演出团体演出,慰问以血肉之躯奋战日寇的将士。

1939年秋,体育场正式竣工,易家钺不能抽身前来庆祝,加上日寇兵临城下,七十九师忙于抵抗,大刀队也忙于疏散民众,庆祝活动被迫取消。

不久,七十九师换防,番号为“坚强”部队之一部驻防汉寿,这支广东队伍抗日情绪织烈,军纪严明,一见体育场平坦干净,有巨木天桥、单杠、双杠、荡木、秋千、篮球场、排球场、跳高架、沙坑......中间是十亩开阔的场地,正南方有会台。正是他们练兵和开展体育的好地方,他们又将体育场周围挖出排水沟,沟旁栽上柳树、槐树,使体育场更加完美,每天他们都在此或训练或锻炼,离开汉寿前,又将场上设施修整油漆,以后,成为了民众锻炼、游乐的最佳场所。

后来有人问黄学艺易家钺投入了多少钱?黄一笑了之,“俺也不知道,他也忘记了。”

不久,黄学艺接到易的前方来信:“......目睹体育场照片五幅,感慨系之。彼时疏忽,考虑不周,未选址捐建图书馆焉能只顾身强体壮而无视精神、理想、情操乎?贤室代劳,可否请示周宰,划拔一隔以建馆舍,图书报刊、馆内员工一应开支,自当解囊。切记!”

黄自然知道易的苦心,立马找周商谈,周满口应允,县府议定后,静侯佳音。

第三日,周派人送来县函:为方便民众锻炼、玩乐之余,可就近阅览书报以强心,特划拔体育场东北角土地两亩兴建馆舍......

此时,县内无驻军了,大刀队已派出破坏日寇魔爪即将伸入的常德飞机场。黄便雇请内匠人修建,她又亲赴长沙购订图书报刊,易家钺也抽空选购了七八布袋图书邮来。

半年工夫,一座砖木结构,黑漆涂刷的馆舍落成,内有阅览室、图书室、馆员宿舍、休息室(供茶水)、男女侧所。易亲笔题写的“汉寿县民众教育馆”黑底绿字的木牌固定在门前木柱上。

开放那天,鞭炮不断人涌如潮,阅览室的人满为患,图书室借书者排成两行,延止门外。

三天内,四五百本图书大多被借走,黄学艺忽告丈夫,易惊喜异常,一时远水救不了近火,自己也难以抽身添购,他猛然想起了郁达夫有十二挑图书存放在蔡仲炎家(都是留日同学,郁避难汉寿,居住他家七十余天)若落入日寇之手或不识文墨之人之手,岂不大损特损,他立即拔通了香港《星岛日报》副刊电话,叫主编郁快接。郁一听说,立刻拍电报给蔡,蔡回电:王(指其妻王映霞)百日前离县赴省,全部书籍带走。郁追问其下落,蔡再复电,不明去向。郁知道自己被迫离开汉寿出走星岛,也因感情纠纷。王深知这近千册图书的重要,当然不愿抛弃。不久,他打听到王和孩子们在长沙火车站被拥挤的人群冲散,母子互相寻找,待相遇去请人搬运行李时,书箱全被踩烂,大量书籍散失,剩下的残破不堪,许多化为尘泥,郁痛心疾首,回电给易,易叹息不已。若有这些古今中外名著典籍充实馆内,岂不让家乡民众多些精神食粮,多长智慧......

易只好拔冗在重庆选购了七八大邮袋书籍邮来汉寿。

加上原有图书,不下千余本,1948年笔者进初中,稍微懂事,一次到馆员施霖家去听他讲故事,竟发现一本厚约一寸,被磨损掉封底、封面残破的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由太岳书店(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书店)印刷发行,毛边纸张卷角不少,可见借阅人之多。施告诉我,是他暗藏的。内战开始不久,县党部(国民党)彻查教育馆,搜走了许多赤化书籍报刊,丢进惜字堂宝塔炉烧毁。尔后,馆内萧条冷落,阅报借书人每天多则五六人,少则只我这馆员和清洁工无事打磕睡了。

同修体育场一样,连易氏家族都不知道易黄夫妇花了多少钱财,

解放后,该馆由文化馆接收,除通俗读物外,还有多半经史子集。(作者:刘子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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