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的位置: 首页 >委员风采>详细内容

郭慧明:血防战士邓威特

来源: 发布时间:2013-07-09 20:03:19 【字体:

邓威特(1937—2003),壮族,广西靖西人。1956年考入湖南医学院医疗系。1962年9月大学毕业,志愿来到条件艰苦的汉寿县。1970年因“封建财产罪”被判刑,1972年9月无罪释放。以后一直在县血防部门工作,晋职内科主任医师。第一至四届汉寿县政协副主席,第七、八、九届全国人大代表,汉寿县第十三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。从医30多年,诊治血吸虫病及其他病人40000多人(次),其中应用锑剂治疗血吸虫病人5000余人(次)无死亡例,成功救治重危症200余例,到疫区为3000多贫困村民义诊,做出了优异成绩。先后被授予“湖南省劳动模范”、“全国先进工作者”、“全国血吸虫病防治先进个人”、“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”等光荣称号,是“白求恩奖章获得者,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。

在洞庭湖畔的水乡汉寿,有一位被许多血吸虫病病人称为“神医”的医生,他就是连续三届全国人大代表,国家白求恩奖章获得者,县血防医院主任医师邓威特。

一、初遇病魔,立志做一名好医生

1953年夏天,邓威特高中毕业,因患肺结核未能参加高考。咯血,低烧,盗汗失眠……整整三年的时间,患病的阴影笼罩着他。这个十几岁的少年,在初涉人生之始,就饱尝了疾病魔爪的折磨与痛苦。给他治病的是一位在南宁市工人医院工作的日本医生,那位和蔼而敬业异国大夫,可能早已忘了这个身体瘦弱,郁郁寡欢的少年病人,但邓威特却把他牢牢记在心间。他觉得面对病魔的横行与猖獗,医生是世界上最神圣的职业。他一边治病一边复习功课,尤其注意学好与医学相关的数、理、化和生物等课程,他甚至暗自观察医生们的一举一动。虚心地向他们求教业务知识。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,他的肺病终于治好出院了,望着医院外湛蓝的天空,吸着外面芬芳的新鲜空气,邓威特深深地感到,健康的身体对每一个生命来说,是多么地重要和宝贵!他暗自立下自己的毕生志愿:一定要学好本领,当一名医术精湛的好医生,治病救人!

从此,邓威特终身都与医学结下了不解之缘,为解除广大群众的疾病痛苦,他奉献出了自己的全部才华和心血!

二、厄运降临,守护心中的圣火

1956年秋,邓威特以优异成绩考入湖南医学院医疗系。这是他一生中的黄金季节。生理学、病理学、药物学、微生物学、人体解剖学……一门门在许多人看来枯燥乏味的课程,对于他却是令人魂迷魄散的绮丽乐园。他纵情地徜徉其中。

六年的医学院生活一闪即逝。1962年枫叶染红的时候,邓威特以内科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毕业,他填写的志愿是:到最需要医务人员的基层去。他来到了洞庭湖畔的小城汉寿,成了建国以来第一位分配来这里的医学院本科毕业生。几年后,他以精湛的医术和热心的态度成了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内科大夫。

人生的旅程并非坦途,十年动乱中,厄运降临在邓威特身上。解放后受到错误处理的家庭和复杂的***关系,让他蒙受了种种莫须有的罪名,一顶顶帽子横空飞来:反革命子女、黑五类、特嫌分子……1970年,因天方夜谭般的“隐匿封建财产罪”,他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。年轻的邓威特疑惑了,他不懂政治风云何以如变幻莫测,命运之神对他为何如此残酷无情。但是,他没有绝望,没有颓废,有一颗火种在他心中始终没有熄灭,那就是——党和人民终究会弄清楚他的问题!他没有放弃自己的专业,劳改农场每天十多个小时的强制劳动使他筋疲力尽,昏暗的牢房里没有资料、没有纸笔。但这些难不倒他,他还有大脑,经过严格训练过大脑!每当夜幕降临,他蜷缩在肮脏拥挤的通铺上,心就回到了他熟悉的专业领域。他将脑细胞里储存的医学理论和临床经验提取出来,一遍遍的默颂、记忆。日复一日、月复一月、年复一年!他在煎熬中顽强地守护着自己的专业知识……

三、争分夺秒,用心血换来患者健康

1972年9月,邓威特被宣布无罪释放。厄运夺走了他宝贵的时间,必须争分夺秒抢回来。

他向组织上申请,让我到病人最多,群众最需要的血防部门去工作吧。从分配到这个疫情严重的水乡工作起,邓威特就亲眼看到血吸虫病是怎样危害群众健康。许多人因为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而丧失劳动能力,不能养育后代,一些晚期患者在死亡线上痛苦挣扎,他们撕扯着自己的皮肉头发,捶打着膨胀如鼓的肚子,有的实在经受不住折磨,就用锥子刺破肚皮,放出腥臭带血的腹水,一次、二次,直到悲惨地离开人世!他仿佛听到疫区患者焦灼的呼唤。组织上同意了他的请求,派他到县血防站工作。

血防站条件艰苦,工作劳累,邓威特没有二话,他全力以赴发疯一样工作起来。下到疫区走村入户查病情,在乡村茅棚设点救治病人。谁也记不清他放弃了多少节假日,有过多少次不分昼夜的奋战。住院部医生一般管三十多个病人,邓威特管一百多个,最高达到一百九十五个病人。用锑剂治疗血吸虫病毒性很大,弄不好病人随时可能因心脏骤停而死亡。当时血防站连心电图都没有,全靠医生听诊预防。每个病人每天至少检查三次,对重点病人,半夜三更还要起来听诊。一天下来,手臂举酸了,耳朵听麻了,他默默地忍受着。

象一张绷得太紧太久的弓,弦已经在发出危险的吱吱声,却不能松弛下来,皱纹过早地爬上了他的额头,支气管扩张症让他咳嗽不停,时常会咯出一口鲜血,严重的十二指肠溃疡病也在折磨着他, 他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些,咯出的血悄悄擦掉,胃疼难忍时吞几粒胃舒平。他的考勤薄上总是记得满满的。见到他那熬夜过多而布满血丝的双眼,见到他那劳累过度而消瘦疲倦的面容,病友们感叹地说,“邓医生是在用他自己的心血换来我们的健康啊!”

四、不图回报,给病人送去光和热

象许多沉醉于事业的人一样,邓威特有点与众不同。他喜欢离群索居,常常躲进小屋独享安静的时光。在电扇还未普及到户的日子里,这里的夏天格外炎热难熬。夜晚乘凉的同事们见邓威特闭门不出,奇怪他把自己关在那间燥热烦闷的房屋里干些什么。敲开门一看,只见他足穿防蚊的深筒套鞋,手挥芭蕉扇,弓着汗水涔涔的身子,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本本厚厚的业务专著呢。

初和邓威特接触的人,会觉得他太冷漠。平时他少言寡语,也不串门拜户,连同事的婚丧嫁娶、生辰寿诞等场面也很少见到他的身影。可是,在需要他帮助的人面前,他会慷慨地伸出双手,他把自己省下的粮票送给患血吸虫病住院的孤儿,他将自己的挂号费从一元五角降到三角,血防站购置B超经费紧张,他一人集资二千元,他怕查房听诊把蚊子带进病人账内,特意给听诊器安上加长的胶管,还诙谐地称之为“马其若防线”……就象一团火,他给广大血吸虫病患者送来光和热,却从不图患者一分一毫的回报。

一天,周文庙乡马井村的村民熊华堂提着一只母鸡来到邓威特家,这是他第二次来上门致谢。他不能不来,不久前他全家三口先后患上血吸虫病与其他重病,都是邓威特精心治疗好的,他知道邓医生身体不好,想送点营养的东西让邓医生补补身子。可上次送来的甲鱼硬是让邓威特退了回来,到家后让老婆骂了好一顿,这次老熊是在家里立了军令状后再来的,进门后,他把鸡往屋里一放,说:

“邓医生,今天你要是不收下这只鸡,我就不回去!”

“老熊,这鸡我不能收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。”

“可……”老熊直怨自己嘴苯,“邓医生,你要是看得起我这乡下人,就算收下自家兄弟的一点心意!你要是再……”憨厚的庄稼汉子说着说着鼻子一阵发酸。

“好兄弟,我,我收下!”邓威特眼眶也红了。他打开衣橱,从里面取出一条“芙蓉”烟,不由分说塞进老熊怀里:“这也算我的一点心意吧!”

五、心系患者,拒绝诱惑见真情

他的一些医学院的同学和老师,得知他在简陋的小血防站工作,都替他惋惜,有的还热心地为他在大城市联系工作。一天,一封广州来信寄到了他手中。信是广州医学院的冯国强教授写来的。冯教授在文革前期曾带毕业生来汉寿实习,结识了邓威特。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,共同的事业爱好和相似的坎坷遭遇,使他们成了莫逆之交,老教授喜欢邓威特的人品和才华,热情地邀请他去广州某大医院工作。

走,还是留?邓威特心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。他并不贪图大城市五光十色的繁华生活。但作为一个事业心极强的医生,他知道在现代化医院里,有国内一流的设备条件和专家教授丰富的经验。这对他的专业发展有着多么宝贵的价值。在他脑海里有两个声音激烈地交锋。一个声音说:走吧,机遇难得,错过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!另一个声音说:不,你不能走。你没听见身边这些瘪胸凸腹的晚期病人痛苦的呻吟吗?你能忍心扔下他们不管去追求自己的功名荣誉?他没有走,他留在了需要他的患者之中。

留洋出国,这对如今许多中国人来说,是个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字眼。可这种魔力在邓威特面前却失效了。对于他来说,出国或到港台地区去简直太容易了。三十多位亲友散布在美国、日本、台湾、香港、澳门……近年来,***的亲友们陆续来信,接他到港台或国外去定居。1988年,台湾的婶娘给他寄来二万元人民币兑换券作路费,他没有动心,婉言退还了这笔钱。他深情地说:“是党和人民把我培养成一名医务工作者,我的事业在这里,我的患者在这里,我没有离开这里的权力。

六、挑战病魔,妙手回春的神医

在许多血吸虫病人眼里,邓威特是个能妙手回春的“神医”。他治好了数以万计的患者,从死神的魔爪下夺回了一条又一条生命。

七十年代的一天,一个面色蜡黄,形容枯槁的病人来到血防站。病人叫孙彬,是湖南保靖县商业局局长,病了很久了,已经跑了好几家医院。不久前在省城某大医院检查,人家怀疑是癌症,准备手术探查。老孙一听凉了心,不愿意开刀。心想若真是癌症,这一动刀子离见马克思也就不远了。他携妻带子回到老家汉寿株木山。也许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,最后看一眼家乡的故土和乡亲吧。听人介绍邓威特的医术,他来了,邓威特给他做了全面检查,确诊为血吸虫病引起的肝硬化,还有其他一些疾病。“放心吧,你的病能治好,离见马克思还早着呢。”看到邓威特那自信的神情,老孙将信将疑:死马当做活马医,试试看吧。老孙住进了血防站,在邓威特的精心治疗下,老孙的病逐渐好起来了。几个月后,他重返了工作岗位。多年后老孙退休,他专程来看望救命恩人,满面红光高兴地对邓威特说:“嘿,认不出来了吧,要不是政策规定,我还能干它个十年八年呢。“

为了抢救病人,邓威特付出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代价。县林业局会计夏立梅,在应用锑剂质量血吸虫病时,突然出现阿——斯综合症,心脏反复停博九次,最长一次竟达三分钟。碰巧邓威特此时溃疡病发作,他忍着阵阵剧疼为病人做口对口人工呼吸,又进行胸外***,豆大的汗珠沁出额头,虚弱的双手颤个不停,同事们实在看不过,劝他休息一下,他说:“别管我,救人要紧!”整整三天三夜的紧张抢救,病人脱险了,可邓威特却病倒了。

一天夜里,有位不醒人事的患者被抬进了血防站,刚查完病房准备下班的邓威特闻讯赶来,只见病人呼吸困难、腹部凸胀、奄奄一息。经检查,病人患的是血吸虫病肝硬化,并已有腹水和胸水。这种情况当时还没有治好的先例。病人家属已经准备好了后事。邓威特毅然将病人收留急救,并创造性地采用四环素胸腔内注射,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,病人转危为安。后来这位已成为勤劳致富模范的回族汉子只要一提起邓威特,就会动情地感叹:“若不是邓医生救了我,我这把骨头早就交给老天爷了。”

七、一腔赤诚,生命不息就要鞠躬尽瘁

党和人民没有忘记邓威特的奉献。1980年,邓威特被选为县人大代表,后又先后担任县政协第一至四届副主席和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。连续当选为第七、第八、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,1991年评为全国血防系统先进工作者,1995年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,1997年获得国家“白求恩奖章”。面对这些荣誉,邓威特更感到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,除了更加兢兢业业为血吸虫病患者治病外,他还替生活困难的晚期血吸虫病人大声呼唤争取救济帮助;向各级领导和社会各界呼吁,警惕血吸虫病“瘟神”幽灵的重新肆虐。他说:“我是血防战线的政协委员和人民代表,当然要为血防说话。”

在担任政协副主席和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期间,邓威特多次深入血吸虫病疫区进行考察。面对部分疫区疫情回升,钉螺面积扩大,急性感染增加的严峻局势,他以强烈的忧患意识和使命感,把疫区考察情况写成政协委员提案和人大代表建议:呼吁尽快采取法律、行政、经济等方面的有力措施,遏制疫情的发展蔓延。1988年3月28日,出席七届全国人大的他执笔写出《遏制血吸虫病蔓延刻不容缓,疫情监督管理必须有法可依》的议案,议案提交大会主席团,立即引起大会领导和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。

1991年7月,汉寿县遭受罕见的特大洪水袭击,部分疫区血防设施损害严重,药品缺乏,感染血吸虫病的患者大量增加,他和血防办负责人风风火火赶到省城长沙,几经周折,他们找到蓉园五号楼,省人大常委会正在召开述职会议,工作人员不让进,邓威特急了,他掏出自己的全国人大代表证说:“情况紧急,我要马上进去向领导汇报!”听到嚷声,正在主持会议的省人大主任刘夫生一眼就认出是邓威特,忙笑着把他们请到另一个房间,刘夫生在北京开人大会时就认识了邓威特,也知道他的脾气,听完他的汇报,刘夫生主任当场拍板:“灾区疫情事关重大,我会尽快让省血防办研究解决你们的问题。”不久,省里拨下一万元专款,二万片药品云到了汉寿疫区。

邓威特经历坎坷,但他始终对党和人民怀着一腔赤诚,2003年9月,因长期操劳过度,邓威特患肺癌在县血防医院病逝。在病危时刻,他满怀深情地对前来看望的领导和同事们说:“我在血防战线工作了三十多年,作为一名医生,我多想为治疗血吸虫病人再尽一点力……”

(作者: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、县文联正科级干部 郭慧明

扫一扫在手机打开当前页
分享到:
【打印正文】